一文看懂元宇宙的前世、今生與來世
孫惠民
2022-06-13
來源:首席數字官
前 世
1992年,尼爾·斯蒂芬森的科幻小說《雪崩》中提出了“ Metaverse(元宇宙)”和“Avatar(化身)”兩個概念,書中情節發生在一個顯示人類通過VR設備與虛擬人共同生活在一個虛擬空間的未來設定中。這是元宇宙概念的首次出現。人們在“ Metaverse”里面可以擁有自己的虛擬替身,這個虛擬世界就被稱為元宇宙。
長期以來,元宇宙的概念僅存于文學與影視作品中。在《雪崩》之后的接近30年間,元宇宙的概念在《黑客帝國》、《頭號玩家》、《西部世界》等影視作品,以及《模擬人生》等游戲中有所呈現。在這一階段,元宇宙的概念比較模糊,更多地被理解為平行的虛擬世界。
以時間軸的方式來看,元宇宙自提出以來,共經歷了三個基本歷史階段:
第一階段,古典形態的“元宇宙”。以文學、藝術、宗教為載體的古典形態的“元宇宙”。在這個歷史階段,西方世界的《圣經》,但丁的《神曲》,甚至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巴赫的宗教音樂,都屬于“元宇宙”。其中,但丁的《神曲》包含了對人類歷經坎坷的“靈魂寓所”——一個閉環式的至善宇宙的想象。在中國,《易經》、《河洛圖》、《西游記》,則是具有東方特色的“元宇宙”代表。
第二階段,新古典“元宇宙”。以科幻和電子游戲形態為載體的新古典“元宇宙”。其中,最經典的作品是200年前雪萊夫人的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J.K.羅琳在新世紀前后所創作的《哈利·波特》。1996年,通過虛擬現實建模語言(VRML)構建的Cybertown,是新古典“元宇宙”重要里程碑。最有代表性和震撼性的莫過于1999年全球上映的影片《黑客帝國》,一個看似正常的現實世界可能被名為“矩陣”的計算機人工智能系統所控制。
第三階段,高度智能化形態的“元宇宙”。以“非中心化”游戲為載體的高度智能化形態的“元宇宙”。2003年,美國互聯網公司Linden Lab推出基于Open3D的"第二人生" TSecond Life),是標志性事件。之后,2006年Roblox公司發布同時兼容了虛擬世界、休閑游戲和用戶自建內容的游戲《Roblox》,2009年瑞典Mojang Studios開發《我的世界》(Minecraft)游戲,2019年Facebook公司宣布Facebook Horizon成為社交VR世界,2020年以太坊為平臺,支持用戶擁有和運營虛擬資產的 Decentraland,這些都構成了“元宇宙”第三歷史階段的主要歷史節點。
可以說,“元宇宙”源于游戲,超越游戲,當下正在進入第三階段的中后期。一方面,游戲為主體的“元宇宙”的基礎設施和框架趨于成熟;另一方面,游戲與真實邊界開始走向消融,創建者僅僅是最早的玩家,而不是所有者,規則由社區群眾自主決定,未來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創建者和玩家。
如果我們給元宇宙賦予一個相對“正式的定義”,即“3D虛擬空間+人類未來的數字化生存方式”。
元宇宙是一個網絡化的虛擬現實,在其中,人們表現為自己設計的“化身”,從事世俗的和非凡的活動,像在游戲中一樣,人們居住并控制著在空間中移動的角色;人們在基礎設施完善的虛擬世界中,可以和現實物理世界一樣,全方位實現身份認同、貨幣交易、社區歸屬感到職業發展等個人和社會需求。
從信息傳遞的角度,元宇宙將使得人類從傳遞圖文信息、傳遞視頻信息進化到傳遞物理信息,實現在一個虛擬空間傳遞現實的互動行為。元宇宙是整合網絡通信、擴展現實、數字孿生、區塊鏈、人工智能等多種新技術而產生的新型虛實相融的互聯網應用和社會形態,擁有完整的經濟邏輯、數據、物體、內容以及IP,是一個永續在線、不斷被刷新的實時數字世界,并且允許每個用戶進行內容生產和世界編輯。
今天,人類正在利用自己的制度和技術打造一個深度融合現實的虛擬世界。
從傳輸載體來看,元宇宙的發展同樣可以總結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傳遞圖文信息。1971年~2005年,傳輸量在1G~3G范圍內,典型應用是郵件系統、門戶網站、社交平臺;
第二階段,傳遞視頻信息。發生在2005~2020年間,傳輸量在4G~5G范圍內,典型應用是視頻網站,例如抖音、Tube等。
第三階段,傳遞物理信息。這個階段源于在未來能夠實現虛擬空間傳遞現實的交互行為,這是元宇宙最大的特點。這個階段的傳輸量目前尚無法估量。
2021年,被稱為“元宇宙”元年。此時,“元宇宙”的內涵已經超越了1992年《雪崩》所認知的“元宇宙”,已經具備五個方面的特點:
第一,吸納了信息革命(5G/6G)、互聯網革命(web3.0)、人工智能革命,以及VR、AR、MR,特別是游戲引擎在內的虛擬現實技術革命的成果,向人類展現出構建與傳統物理世界平行的全息數字世界的可能性;第二,引發了信息科學、量子科學,數學和生命科學的互動,改變科學范式;第三,推動了傳統的哲學、社會學,甚至人文科學體系的突破;第四,囊括了所有的數字技術,包括區塊鏈技術成就;第五,豐富了數字經濟轉型模式,融合De-Fi(去中心化金融)、Filecoin(使用IPFS和區塊鏈技術構建的分布式存儲網絡)、IPFS(分布式存儲底層協議)、NFT(非同質化代幣)等數字金融成果。
“虛擬世界聯結而成的元宇宙”,已經被投資界認為是宏大而前景廣闊的投資主題,成為了數字經濟創新和產業鏈的新疆域。不僅如此,“元宇宙”為人類社會實現最終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新的路徑,并與“后人類社會”發生全方位的交集,展現了一個具有可以與大航海時代、工業革命時代、宇航時代同樣歷史意義的新時代。
今 生
2021年3月10日,美國Roblox(沙盒游戲)公司的上市行為引爆元宇宙概念。當日,Roblox股票的開盤價為64.5美元,這一價格較公司1月線下融資交易中的每股45美元上漲43.33%,截至收盤,Roblox 股價漲至69.6美元,上市首日市值突破400億美元。
在公司的招股說明書中,Roblox 提到公司的業務領域被部分人稱為元宇宙。Roblox認為元宇宙用于描述虛擬宇宙中持久的、共享的、三維虛擬空間的概念,盡管在30年前被提出,但隨著越來越強大的芯片、云、通信等技術的出現,元宇宙的概念正在成為現實。
Roblox CEO Baszucki提出了“元宇宙”的基本特征: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遲、多元化、隨地、經濟系統和文明。基于Baszucki的標準,“元宇宙” = “創造 + 娛樂 + 展示 + 社交 + 交易”,人們在“元宇宙”中實現深度體驗
當然,這是一家之言,實際情況要遠遠比這豐富。
從虛擬社交、實時交互、大規模協作和社會規則與經濟體系四個維度來看,元宇宙具備八項基本特征,現階段內容應用也僅僅實現上面四項,其他還遠未能達成。
從技術維度來看,元宇宙的構造分為七個層面:體驗、發現、創作者經濟、空間計算、去中心化、人機互動和基礎設施。基于區塊鏈結算機制的去中心化尤為顯著。未來,隨著元宇宙的深入開發和發展,當今人類文明的運行方式將被進行徹底地革命和改造。
從架構維度來看,元宇宙包含三層架構:基礎設施、軟件及技術、應用和內容。
元宇宙的底層由基礎設施與終端硬件設備組成,包括但不限于人機交互、3D 引擎、GIS、設計工具、游戲渲染、畫面渲染、隱私計算、AI、操作系統、工業互聯網、內容分發、應用商 店以及智能合約;在此基礎上,元宇宙還需要大量的軟件與技術協同,包括但不限于基礎設施端的5G、6G、云計算、區塊鏈節點、邊緣計算節點、DPU;用戶端的路由器、傳感器、芯片、VR 頭顯、顯示器、腦機接口;基于此,元宇宙可以衍生出相應的應用,并基于元宇宙各類應用發展出潛在的內容載體。
我們再從廣義的技術視角來看,元宇宙包括了內容系統、區塊鏈系統、顯示系統、操作系統,最終展現為超越屏幕限制的3D界面,所代表的是繼PC時代,移動時代之后的全息平臺時代。
支持“元宇宙”的技術集群包括五個板塊:
其一,網絡和算力技術。包括空間定位算法、虛擬場景擬合、實時網絡傳輸、GPU服務器。邊緣計算,降低成本和網絡擁堵;其二,人工智能;其三,電子游戲技術。例如,支持游戲的程序代碼和資源(圖像、聲音、動畫)的游戲引擎;其四,顯示技術。VR、AR、ER、MR,特別是XR,持續迭代升級,虛擬沉浸現實體驗階梯,不斷深化的感知交互;其五,區塊鏈技術。通過智能合約,去中心化的清結算平臺和價值傳遞機制,保障價值歸屬與流轉,實現經濟系統運行的穩定、高效,透明和確定性。
德國著名戰略管理咨詢公司羅蘭貝格提出元宇宙的三層價值棧構成,將其分為現實世界、交互接口、虛擬世界三大部分。
從價值棧的解構來看,元宇宙與數字孿生不是同一個概念。元宇宙與數字孿生技術同樣需要現實物理世界中的算力與通信基礎設施以及人機交互接口,但數字李生技術不需要定義社會與經濟結構的底層協議,也不需要變現工具。終極形態下的元宇宙應當是世界的重塑,而不是現實世界的虛擬映射。然而,今天很多的主流觀點中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未來,產業元宇宙呈現出兩大趨勢。第一,由虛向實。游戲體驗真實化逐漸發展到游戲元宇宙;第二,由實向虛。產業生產虛擬化逐漸發展到產業園宇宙。在整個過程中,從基礎設施的搭建、數據到模型的建立、平臺底層的設定、平臺創作系統到平臺經濟系統,最后走向全生命周期管理,實現生產力的解放、洞察力的飛躍以及決策力的提升。
來 世
元宇宙是互聯網的下一個階段的重新定義。如此下去,人們很快可以隨時隨地切換身份,穿梭于真實和虛擬世界當中,任意進入一個虛擬空間和時間節點所構成的元宇宙,從中學習、工作、交友、購物、旅游。對于這樣的經濟系統、社會系統和社會生態,人們現在的想象力顯然是不夠的。
未來,元宇宙發展將經歷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未來5-10年,形成“社交+游戲”的主要形態;第二階段,未來10-20年,虛擬現實概念逐漸模糊,將消費、金融、生活服務等真實世界的元素接入到虛擬網絡當中,用戶基數、使用時間進一步提升,元宇宙將成為社會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第三階段,未來幾十年甚至更久,形成互聯網的終極形態,在虛擬世界中形成新的文明。
我們可以從八個類別追蹤元宇宙的發展足跡或方向,即硬件、算力、網絡、虛擬平臺、交互協議和標準、支付方式、元宇宙內容、服務和資產、用戶行為。
可以說,元宇宙未來的發展面臨諸多不確定性,我們不斷摸索前行,洞察其中的本質和方向。當前,我們面臨四方面的挑戰,一是技術層面,面臨終端設備及關鍵部件、通信網絡帶寬與延遲、穩定高效的算力供給三方面難題;二是社會層面,面臨數據隱私、內容合規、網絡安全的監管問題;還有,算力和監管層面的問題。
如果我們從哲學層面來探討這個話題:
人類在關注和參與元宇宙的形成與發展過程中,傳統的生命概念、時空概念、能量概念、族群概念,經濟概念和價值觀念都會被改變和被顛覆,觸及到哲學,甚至倫理學。因為元宇宙,導致人們重新思考基本哲學概念:先驗知識、存在和存在主義、經驗主義、二元論、語言本質、超現實社會、單向度,進而影響對以下哲學家所提出的哲學思辨的認知。
一是笛卡爾的“二元論”。笛卡爾認為,心靈和身體是兩個不同的領域,進而提出這樣是否存在支配兩者的普遍法則的問題。在“元宇宙”世界,心靈和身體發生重合,完全實現了“我思故我在”。只有在認識論的意義上,世界才是依賴主體的,或者說是主體建構了世界的性質。
二是博德里亞爾的“大眾化的虛無世界”。博德里亞爾在他的《在沉默的大多數的陰影下》著作中,對于當代社會有著敏銳的觀察。舊的階級結構瓦解傳統社會秩序的所有支點,都不可避免的“中性化”,進入了所謂的大眾化的虛無世界,或者虛無狀態,現實與虛構之間的界限已經消失。不得不承認,“元宇宙”就是現代社會虛無趨勢的一種具有積極意義的顯現。
而《三體》作者劉慈欣認為,元宇宙終將導致人類自身的內卷,阻礙人類發展。
結語
從人類創造語言到今天為止,信息革命共發生了八次,元宇宙代表著信息革命的第八次興起。縱觀整個信息革命的發展,我們經歷了“信息傳輸”、“信息利用”,今天我們正式邁入“信息創世”的新時代。元宇宙寄托了人類對自由探索理性虛擬世界的美好愿景。雖然其終極形態目前尚未達成共識,但部分功能應用得到了階段性的實現,從游戲產業逐漸擴散到工業制造等領域。
元宇宙是否會成為人類的第二樂園,人類得以自在生活其中?元宇宙未來是否會成為《黑客帝國》中的矩陣世界,人類由計算機人工智能所控制?
這將是我們面臨的終極問題。
多年前,有一位互聯網大廠的創始人曾經說過,對于新趨勢和新事物的認知,普通人會經歷四個階段,即看不見,看不起,看不懂,最后來不及,而那些具有前瞻性眼光的先行者,他們因為相信,所以看見!
未來已來,只是尚未流行,我們可以懷疑元宇宙,但不要低估了元宇宙對未來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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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惠民
思愛普(中國)有限公司
首席行業顧問專家
思愛普(中國)有限公司 首席行業顧問專家
加入sap之前,曾在中國石化工作了二十多年,從事戰略和信息化管理工作,曾任中石化森美(福建)石油有限公司發展規劃處處長、企管法律處處長以及信息處處長,石化盈科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總裁助理;被國內多家知名IT媒體評為優秀CIO,也曾在國內多所高校從事過MBA和MPA的教學工作,理論素養深厚,善于從世界觀和方法論角度,來穿透事物的本質和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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